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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8节

 

这边正忙着呢,许老太太拿着一包东西过来了一趟,给桑萝的。

“听我家元昌说阿萝你是读书识字的,这笔墨纸砚送来倒也不为练字用,咱们避在山里,讲究不了这许多,原是留作传递书信用的,所以这里边有一半是给你们家备的,旁的不说,往后有什么事要捎个信,也好过还要再做竹简往上刻。”

许掌柜名许元昌,桑萝在看过沈烈带回来的那封信后就知道了。

原说笔墨纸砚太过贵重,并不准备要,一听是传递书信用的,想想这倒是,虽她自己带来的东西里也有笔和墨,真要递信的话在竹简上写也行,并不需要用刻的,但一则竹简到底是不如纸张方便,看许掌柜送来的信就是折成小小一卷塞在竹筒里面,方便许多,二则,她的墨也只一块,并不算多,日常轻易根本不敢用,桑萝便谢过许老太太接了下来。

等许老太太走了,水差不多也烧开了,沈安宝贝似的从山洞里边的层架底层抱出两个木盆来,招呼沈烈。

指着木盆外边桑萝刻的记号,这一个是大家洗头的,那一个是他和大哥共用的擦澡用的。

沈烈到这时才知道,桑萝还凿了几个脸盆出来。

看着那几个脸盆,他若有所思,倒也没说什么,接过洗头用的那个盆把头发洗了,洗澡倒说不急了,连头发都没干就去隔壁陈家。

不多会儿,陈大山、陈有田和陈老汉一起跟着他出来了,拿锯子的拿锯子,拿斧子的拿斧子,又喊上了另外几家人,七八个人,把山谷里一棵很有年份的树给伐了。

为什么说很有年份,那树身是真的粗。

桑萝把野菜该晒上的晒上,该焯水的焯水,该浸泡的浸泡,手里的活才忙完,听到树倒下来的动静奔过去看的时候,陈有田和沈烈已经上锯子在锯木头了。

因为树杆太粗,陈有田那个锯子并不算大,想要一锯到底都不容易,锯一段要调整调整角度。

不少妇人孩子凑在这看热闹,桑萝过去一问,周村正家的大儿媳就笑:“做澡盆,之前伐的树没这么粗壮,照你的那个法子只能凿个脸盆出来,做不成澡盆,这不就挑了棵有年份的树伐了,这下好了,能痛快洗个澡了。”

周二郎媳妇还凑到桑萝身边小声笑着夸:“你家沈烈是真不错,我看他细心得很,待你也好,这一回来就又开始张罗着给家里添置东西了,添置的还都是最紧要最实用的。”

桑萝可是早早就睡上床了,就连陈家人都还靠后了一天呢,更不用说她们几家了,像她们周家,兄弟三个出去之前也只嗑嗑巴巴赶出公婆睡的一张床,周大郎有个三岁大的孩子,跟着爷奶睡床,她们妯娌两个现在还睡床板子呢。

桑萝唇角扬了扬,眼里也染了几分笑意,点头:“是挺细心。”

……

晚食不消说,每一家都延迟了,桑萝直等到沈烈和陈大山一起抬着挺长一截木料回来,才开始张罗菜。

他把木料放下,和桑萝打了声招呼,说再帮许家也抬一段回来,和陈大山又折了回去。

魏清和力弱,穿山过林走一个来回,人都快废了,一回到山洞就趴下了,跑过去看动静的是许老太太,也不能让老太太自己上,许家那一份沈烈和陈有田就捎带着帮忙锯好,和陈大山再给帮忙抬回来了。

桑萝探头看了看,挺长一截木料,得有一米左右吧?这是准备做两个圆澡盆?

她也没太在意,许就是有别的用处,专心做吃食了。

沈烈回来时就见木案上饭菜已经摆上了,一道凉拌天葵,一道腊肉炒蕨苔,一大碗折耳根鸡蛋汤。

热乎乎吃了一顿,沈烈拿了家里的斧子就出去忙开了。

桑萝这会儿才知道,他哪里是要做两个圆澡盆啊,那是直接做一个长方形的浴盆。

直接用斧子粗凿,再用凿子精修,桑萝慢慢才看出点雏形来。

和现代小户型用的那种浴盆很像,人能坐在里边泡澡,水加得多的话,能没到胸口,当然,也可以不用加那么满的水。

桑萝没成想逃个难还能用上这个,有些愣怔,愣了会儿才问:“这个你打算放在哪?”

山洞不大,哪摆得下这个,最重要是,水她也倒不动啊……

沈烈笑着一指净室:“净室,我得空把山石再往里凿一点就能放下了,这趟走的路离咱们这半天多路程的地方,除了有看到黄黏土,还有发现一些页岩,明天一早我会和大山几人出去一趟,弄一些回来,到时净室我给你铺上片好的页岩,这浴桶底下再做个出水口和木塞,倒水也就不累了,这个你和阿宁用。”

至于他和沈安,弄一涌水到净室冲着洗就好了,铺上页岩,加上沿着山壁本来就挖了排水沟,在净室洗澡也不成问题,山壁的墙体,倒也不用担心泡塌了之类的。

……

沈烈回来的第一天,给桑萝和沈宁凿个浴桶又凿到了月近中天,当然,这东西现在还放不进净室,因为净室的墙体还没扩,做好了也只能先搬进山洞里。

沈烈到净室擦了个澡,换上干净衣裳进到山洞里时,桑萝正帮他铺褥子和枕头被子,这之前,这些东西一直就被她捆好了收在木架子上。

沈烈回来看到桑萝帮他铺床展被时,心漏跳了一拍,脚步都不由顿住了。

桑萝倒没多想,问两个孩子还去不去净室,听着是都去过了,让沈烈把门关上,把沈烈的枕头摆摆好,这才回自己床上。

转头看沈烈还僵在那里,疑惑望他一眼,沈烈这才想起,桑萝是让他关门,忙转身去上门板。

桑萝背对着他把外衣脱了,钻进被里,这才拥着被子等着关好门回来的沈烈,开口道:“再有空把自己的床先做了吧,别的那些都不要紧,总这么睡湿气入体不好。”

这样明显的关心,搁平时沈烈的唇角早就忍不住翘得飞起了,今儿竟没有。

倒像是心脏最柔软的地方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。

这感觉其实并不陌生,从前桑萝关心他时也曾这样,湿鞋子那一回,买冬衣那次,她给他做衣裳时,他教她拉弓时。

可是不管来多少回,那种心悸到一瞬间仿佛被抽走了什么力量般的骨软筋酥,还是无法抵抗。

嗯,也不想抵抗。

是因为桑萝的话,反正很喜欢。

心中这一悸,倒是连欢喜都忘了,只傻愣愣点头:“嗯,哦,好。”

自己说了个什么自己都未必有多清楚。

桑萝没觉出他有什么不对来,她笑笑:“那你熄灯吧,也累一天了,早点睡。”

说着自己躺下了。

沈烈等桑萝躺下了,这才捏捏自己右耳,到壁灯台边把油灯吹熄,山洞里整个暗了下来,他把左手贴向了自己心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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