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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节

 

本就是暗中窥擦,她也不敢将缝隙开的太大。故而也看不清这传说中的杨次辅究竟是何模样。

颜面尽失

“昨日太子宣你所为何事?”杨凌放下茶碗,顺了顺衣襟,抬眸看向杨晟真。

“太子殿下传我过去说得是京中议论之事。最近有关我的事传得沸沸扬扬,已经波及东宫的声名。”杨晟真颔首,恭敬道。

“这些都是小事。派些人,将那些闹事的暗地解决了。或者买通一些读书人,替你正名。有时候威名也不是白用的。你身为杨氏未来的家主,自然要有些手段,切记不可妇人之仁。”

“父亲说的是。”

见他这般顺从,杨凌眯了眯眼眸,精锐地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垂首恭敬立在一旁的儿子,旋即叹了一口气,“我知你有情有义,可是你也该知道,从前再怎么样都是和风细雨,而自新政引发的左顺门之事后,我们杨氏便与顾氏水火不容了。既然做了天子近臣,若得圣眷,有些东西便不得不抛弃。”

“而你,生来就是弘农杨氏未来的家主,与杨氏宗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。你享受杨氏带来的荣华富贵,便该与杨氏共荣辱。自你出生的那一天起,你的一举一动便不再是你一人之事。”

“顾孟云妄想改革,可他也不看看,大周的内里早就成了什么样子,况且今上态度模棱两可,我们在适当的时机揣测圣意而做出正确的决择,才是良策。否则,今日的顾氏便是明日的杨氏!”

“子明不会做出任何损害杨氏的事情,父亲尽可放心。”

他神色平静,面色恭敬自若,眼底波澜不惊。

杨凌见状沉思,缕了缕胡须,“如今真是印证了我的话,当年你拜顾孟云为师果然留下了无穷的祸患。”

“到时候这段风波平了,为父自会将你重新调回户部。这段时间,你也好避避风头。”

说罢,杨凌便要离去,杨晟真抬眸,目送着父亲的身影,“父亲,若是他日太子殿下登基,重新推行新政呢?”

到时候杨家便会成为阻挠新政的第一人,所谓树大招风,新帝继位后自然会拿杨氏杀鸡敬猴。

且顾孟云也是太子的老师。

楠木格门将将开了一道缝儿,杨凌半侧过脸。一束光线堪堪打到他的半边脸上,明暗不一。

“子明,为父今日便再教你一个道理——话不可说太满,事不可做太绝。”

苍青色道袍里的指节紧紧攥着,杨晟真心中复杂,不过还是未忘该有的礼仪,遂俯身道,“子明谨记父亲教诲,恭送父亲。”

杨凌走后,杨晟真深深吸了一口气,眼底的平静荡然无存,遂而浅饮了一杯茶。他坐在官帽椅上,朝博古架后看去,“人走了,出来吧。”

待喝完了第二杯茶,那处依旧没有动静。

“洛宁?”

还是没有回声,余光瞥见宣德炉里的烟雾消散殆尽,他眉心一跳,快步上前打开箱子。

父亲在这里少说也逗留了一炷香的时间,她该是躲在里面睡着了吧。

湖绿色意衫的少女紧紧蜷缩成一团,如墨的青丝尽数披散在身上。

看来方才她是睡着了,不过也好,省去了不少麻烦。

“醒醒,洛宁。”杨晟真最终还是觉得让她睡在箱子里不妥帖,遂而将她唤醒。

“啊?二表兄。”洛宁睁开沉重的眼皮,仰望着不远处那棱角分明的脸庞,喃喃道。

“这是哪里啊?”杨晟真扶着她起身,见她这么错愕,心道应是方才睡得迷糊了。索性也没有在意。

“方才得罪了。父亲突然到访,因为有些无法言明的事情,故而唐突了你,望你莫要怪罪。”

杨晟真面色惭愧,情真意切,洛宁想起了方才突然被人堵住嘴猛地推到墙上的事,故而也没有再计较了。毕竟,她若是不在意,在意的便另有其人,

“没事,二表兄倒是反应挺快的,方才真是吓死我了。”洛宁一边说,一边蹙着眉拍了拍心口。

“抱歉。”

“对了。二表兄,尊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?听说他是内阁次辅,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官儿呢,是不是可以统领百官,真是威风啊!”

“是也不是,我身为人子,也不好肆意评定家父。不过百年之后,自有人盖棺定论。在其位,谋其政,统领百官,倒也说不上。”杨晟真的视线逐渐聚集到一处,最后停留在洛宁的身上。

“还有方才表妹说的那幅画以及见解,望表妹莫要与他人言。”

闻言洛宁旋即尴尬地笑了两声,急忙道,“表哥放心,打不过是我的一通胡诹,不会乱传的。”

“既然人走了,我继续教你教字吧。”

正好快到巳时,洛宁离开了扶光院。她抱着自己的书册,竹节,还有杨晟真亲自誊写的小楷,急速回了流云院。

还好她机灵,最后想出了那个法子,不然自己知道了那么多,定然会后患无穷的。

回去后,洛宁换下了那阴干的衣衫,歪在贵妃榻上看着杨晟真誊写的小楷。

说实话,今早他教自己的时候,她就觉得奇怪,他运笔的手法,力道怎么有些熟悉,仿佛在那里见过一般,可偏偏又想不起来过去她见过哪个男子这般写字的。便是他父亲和李知韫,也不曾有过。

不过有一说一,杨晟真的字倒也是钟灵毓秀,别具一格。这小楷写地端正典雅,却又灵动飘逸,便是她,也不敢说自己能写出这分灵动来。以往母亲在身旁看自己写字,却总是笑着说她写得太僵硬了,端正是有,可是没有神韵。

最后硬是被母亲逼着练了快有五年,每日去后院里的那几口大缸里舀水洗笔,直到一天之内将那几口大缸的水用完,母亲才放过她。

想起过去那段用功的苦日子,如今却觉得甜丝丝的。洛宁一时有些羞愧,母亲费心费力教自己的那些琴棋书画,到头来全被自己埋没了。怕在杨晟真面前露出马脚,她甚至都把字写成了歪七扭八的样子。

“云芝,你在吗?”

洛宁的视线凝滞在杨晟真誊写的纸上,却忽地想起了今早之事。

“在,姑娘有什么事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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