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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节

 

“靳非泽,”姜也冷着眉目,“你能不能听话一次?”

靳非泽说:“我要是死了,晚上记得给我留门,我会去找你鬼压床。”

姜也:“……”

又无耻下流,又疯魔邪恶,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?姜也死死握着他皓白的腕子,靳非泽笑了笑,拿下姜也的手,提着刀,没入了二楼的黑暗。他的背影孤孤单单,可他的脚步却平稳寻常,好像对这深不可测的黑暗早已习以为常。

“行了行了,担心他,不如担心我们自己!”张嶷掏出几个软绵绵的布偶人,咬破舌头,挨个喷了口血沫子在布偶脸上。这些布偶竟活过来了似的,一个个挺立了起来。

张嶷将这些布偶用力朝那些鬼影扔了过去,那些鬼影一下子不见了,面粉地上多出许多脚印,都朝着奔跑的布偶人去。

“卧槽,这是什么仙法!”李妙妙嗔目结舌。

“电动的啦!”张嶷说,“上面沾了血气,鬼会把它们当成我们。”他给每人发了面八卦镜,叮嘱道:“往前跑,无论听见什么都别回头!要是看见岔路,用镜子照一照,镜子里没有照出来的路不能去!”

说完,几人一齐冲出别墅,奔入茫茫大雨。雨下得极大,电闪雷鸣。张嶷跑在最前头,脱兔似的,姜也一下子失去了他的踪影。雨点儿比豆子还大,打得姜也睁不开眼睛。李妙妙一直拉着他的衣襟,后头尽是啪啪啪的脚步声。张嶷在前面,靳非泽还在别墅里,只有李妙妙在她后面,可这脚步声听起来远远不止两个人。姜也听着脚步声,心头擂鼓,迅速狂奔,可后头的李妙妙拽他的衣服拽得死紧,还有把他拉回去的架势。

不能回头,姜也只能大喊:“李妙妙!跑快点!”

李妙妙怎么也跑不快,姜也没办法,把她背起来跑。原本几步路就到大门口的距离,现在不知道跑了多久。姜也正焦头烂额的时候,前面出现了陌生的岔路。太诡异了,姜也分明记得刘家从大门到别墅的路是一条直线。姜也低头擦了擦镜面,用镜子去照眼前的路。镜子里也出现了两条路,只不过右边那条路上站着一个男人。姜也抬起头,眼前除了滂沱大雨,什么也没有。他又低下头,八卦镜里分明有一个人。

姜也非常果断地下了决定,那个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,还是走没人的路吧。他抹了把脸,正准备跑,怀里的镜子一斜,忽然照到了他背后。一张惨白的怪脸正趴在他肩头,直勾勾地盯着他看。他刚刚背起来的人不是李妙妙,是鬼。

姜也:“……”

怪不得他在客厅数鬼的时候只数到了六个,原来有一个藏在他背后。

那怪脸的嘴巴越张越大,几乎可以吞没姜也。姜也丢了八卦镜,正要把它甩下去,却见镜中那个男人举起了一把手枪。枪口冒出火焰,空无一人之处,姜也听见了子弹出膛的声音。子弹擦过姜也的耳边,身后的恶鬼尖叫了一声,头破血流地跌下了姜也的后背。

姜也记得,靳非泽说学院有一种朱砂子弹,专门杀鬼。

那个人是谁?

姜也捡起镜子,用力擦镜面,可右边那条路消失了,人也不见了,怎么也照不到了。姜也走到路口,看见地上落了把黑色的手枪,捡起来一看,枪托上有个斑驳的血手印,正是他在高达盒子里发现的那把伯莱塔手枪。

刚才那个男人,难道是江燃?

不存在,所以看不见么?

姜也满腹疑问,揣起手枪,朝左边的路跑了过去。出了大门,张嶷和李妙妙正紧张兮兮地等在门口,两人都淋成了落汤鸡。李妙妙看见姜也,哭丧着脸说:“你怎么才出来,我还以为你走错路了!”

姜也回头看了看大雨中的别墅,风雨飘摇,恍有鬼影幢幢。

“靳非泽怎么办?”姜也问张嶷。

张嶷拍了拍他肩膀,“我知道你想去救他,但是我明明白白告诉你,他一个人在那儿还有可能活下来,你进去一定死。你忘记我跟你说的了?阿泽和你和我都不一样。严格说来,里面的东西才算是他的同类。”

张嶷收回他俩的八卦镜,见姜也的镜子都黑了,擦也擦不干净。

张嶷疑道:“兄弟你遇见啥了,这东西挺邪乎的,我的八卦镜都照废了。”

姜也摇头,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
“还有你和靳非泽到底咋回事儿?”张嶷一脸好奇,“难道你用爱感化他,让他改邪归正?”

姜也不想多聊他和靳非泽之间的恩恩怨怨,敷衍道:“他开玩笑的,你想多了。”

张嶷啧啧啧了几声,倒也识相不多问,自个儿回酒店了。姜也带李妙妙回家,心神不宁地等了一晚上,对门一直没有传来开门的声音。到了早上,姜也又独自返回别墅,那鬼菩萨被砍成了一截一截的,是靳非泽独特的碎尸风格。漆金泥塑下,依稀可见刘家人的断肢残骸。可靳非泽却不见了,姜也在地上看见凌乱的血脚印。看脚码,应该是靳非泽留下的。脚印深浅不一,说明那家伙脚步虚浮,八成是受了伤。

姜也打电话给沈铎,刻意隐去了他们夜探凶宅的举动,大致说了说刘家的事儿。沈铎说会派人来调查,让他尽快离开现场。姜也赶回家,敲了半天对门,无人回应。

他没有回来。

李妙妙发烧了,姜也把她送去医院,又回家买菜做饭。走到公寓楼下,忽见外墙有一溜血手印,直直延伸到他家阳台。姜也目光一滞,打电话给张嶷,“我家好像进鬼了。”

张嶷说他立刻赶来。大白天,就算是鬼应该也没刘家的那么凶。姜也摸出江燃的手枪,虽然没有子弹,权且当个心理安慰,便提着菜篮子回家。开了门锁,家里静悄悄的,似乎没有什么异常。姜也进了玄关,看见阳台那儿有一连串的血脚印,向着卧室延伸。卧室关着门,听不出有什么动静。姜也环顾四周,发现沙发上丢了把血淋淋的横刀。

他忽然意识到闯入他家的是谁了。

他打电话给张嶷,告诉他不用来了,然后打开卧室。靳非泽靠在床沿,身上的血浸透了床单。他脸色苍白,简直像个纸片做的人,乍一眼看还以为是一具凉透了的尸体,姜也的心凉了一瞬,却见那家伙慢悠悠睁开眼,道:“说好了给我留门,你又骗我。”

“你爬墙上来的?”

靳非泽闭起眼,有气无力嗯了声。

“你受伤了?”

“是啊,受了好重的伤,差点死了。”他说。

姜也瞬时拧起眉,走过来查看他的伤口。他身上尽是血,辨不清楚伤在哪儿。如果伤得严重,必须尽快做急救处理,再去医院。姜也让他把衣服脱了,他哼哼唧唧,说:“没力气了。”

姜也懒得训他,帮他脱了外套。短袖不好脱,这家伙瘫坐着,不肯把手抬起来。姜也摸了把他的棉t,黏黏腻腻,全是干掉了的血印子。姜也心中急躁,拿来剪刀和急救箱,直接把他的短袖给剪了。姜也剪了半天也没找到伤口,他的衣服碎成了片,光裸的身子暴露在光下,白皙如细瓷,似在熠熠发着光。这家伙身材不错,骨肉匀停,腰身劲秀,含蓄又不失力量。

只是偏偏没有伤口。

“伤呢?”姜也问。

他可怜巴巴的举起手臂,给姜也看上面细细的抓痕。

“好疼啊。”

姜也:“……”

真是好重的伤,再不看恐怕这伤口就要好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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