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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92节

 

耳旁陈泽高呼一声:“可算是到了,这七弯八绕,不找个轿子来抬,我生下来没走过这么远的路,今儿这罪是把一辈子的受完了。”

唐涧嘲笑几句,另对薛凌指了进院最外的倒坐房道:“底下兄弟就睡这怎么样,再往里头是二重院,安静些,你看你安排。”

薛凌点头,朝着周遂努了努脑袋,霍知笑道:“这样,我也在外头吧,入乡随俗,不必讲究。”话落招呼众人去。

得了薛凌首肯,周遂领着人去了屋里,唐涧又领着薛凌薛暝和陈泽再往里走,过了垂花门,冲薛凌道:“看你几个细皮嫩肉,特给你选个好的,别说咱不照顾,这里头……”

话说一半,檐下处窜出个猛狗样东西,并着一声低咽朝着薛凌飞扑而来,哈气声转眼就到耳边。

各人全无防备,压根没看清是啥,唯薛暝随时顾着薛凌,一手将人扯开,拔剑要砍,忽记起这是个畜生,肯定是此处人养的,砍死了不好交代,只带着剑鞘劈了一记。

按说寻常畜生挨这一遭,怎么也得夹着尾巴屁滚尿流窜开,孰料得这玩意全无感觉样,只稍偏了偏身子,没扑倒薛凌,倒将旁边陈泽按倒在地,口流涎水,呜呜声渗人。

几人还没回神,又飞出来个真正的狗,尾巴摆的像个拨浪鼓,冲着几人狂吠。

唐涧叫道:“哎哎哎哎哎哎哎,这怎么了,怎么了,怎么了”说话却没伸手将那玩意从陈泽身上拉开。

薛暝与薛凌始看清伏在陈泽身上的是个半丈长花皮豹子,皮色亮的像要滴油,在陈泽身上脖颈间来回乱嗅。

陈泽吓的双目紧闭手脚乱划问:“什么玩意儿,什么玩意儿,什么玩意儿咬我。”

唐涧还在“哎哎哎哎”,屋檐处一姑娘家连滚带爬跑出来,一头乱发问:“啊啊啊啊,怎么了,他怎么咬人了。”

跟着冲到那狗面前狠拍了一巴掌喊:“不准叫”,又往陈泽处两只手揪着豹子耳朵往上猛拎,一面喊:“快起来快起来快起来。”一面笑的比哭都难看,给众人说:“他不咬人不咬人,不咬人的。”

薛凌顿时叫苦连天转了脸,妈的,齐清霏怎么在这。

方才认出是个豹子就道不好,现听见人声更加确定无疑。唐涧貌若不满,实则逗弄道:“齐将军你怎么回事,大晚上的将这畜生放出来。”

齐清霏总算将那豹子从陈泽身上扒开,又整个人双腿分开坐在其背上,死死按住哭丧着脸冲唐涧道:“我都睡了,他俩忽然起来,就冲出来了,你可看见了,往天他不咬人的。”

她不减齐府性子,好像还愈加放肆了些,气呼呼冲着陈泽喊:“你是不是藏什么东西在身上了,鸡鸭还是兔子,不然专咬你,还不快拿出来。”

实则那豹子对陈泽并不感兴趣,不然齐清霏未必能将它拖起来,现虽被按趴在地,仍昂着头一双橙黄眼珠子透亮往薛凌处瞧,刚才大抵是扑错了人。

幸好众人注意力并没在豹子身上,也就无人看薛凌,都只关注那倒霉鬼。陈泽感觉到身上空了,缩脚往后退出许多,摸着院门框才睁眼。

结果看见个球样脑袋在自个前面,张着嘴哈气,吓的又是一声大叫,跟着往后退出好些,屁股都坐到了门框上,连声道“自个儿身上啥也没有啊”。

齐清霏抓着耳朵将那脑袋又大力往上提了一提,道:“说了它不咬人,你跑什么。”

薛暝这会才注意到薛凌躲闪,轻问:“怎么了。”

唐涧听见话,与薛凌笑道:≈ot;这是原京中齐世言家的姑娘,不好好的在家端茶倒水,非说要当个将军,前些日子来的,也住这。

地方上,咱们就不要说什么男女不便了,反正你住不了几天,又不是一个屋子,先这么着吧。≈ot;

他指了指薛凌,跟齐清霏道:“这也是来投奔将军的,暂时住这,过几天就走,齐将军没意见吧。”

齐清霏全未管一旁站着的是谁,门口处夜色沉沉,几个人都是男子样貌,晃眼间相差不大,她随便摆了摆手,抱屈道“我哪里敢有什么意见,你们别对我有意见就成”。

那头陈泽再三说豹子要吃人,她正忙着掰扯,吵的不可开交,顾不上旁人。

沈元州认不出自己正常,但齐清霏肯定能认出自己,薛凌抬手作咳嗽状与薛暝道:“我们先进去吧。”

她用的男音,兼之陈泽摇头大喊“我住外头我住外头,这住不得”,齐清霏气的只拎着那豹子头往人跟前凑,只顾重复道是“说了不咬人不咬人”,对薛凌声音毫无反应。

她留下来不容易,生怕被赶走,这要是新来的讹上了自个儿,沈元州肯定不允许自己留在宁城,是尔定要跟陈泽争个高下。

唐涧不知那豹子如何冲出来,且往日是没见过这东西发狂,只当是夜晚来了生人故。笑与薛凌道:“那你们先进去”又喊齐清霏:“齐将军在这守着先。”

底下人都识得齐清霏,故以“将军”这个称呼日常打趣。沈元州留她,一是赶不走,二来失了幼妹,见她年岁与其相仿,聊以慰藉,是尔人住这有小半月了。

薛凌侧着身子有意避开,跟随唐涧进到屋里,唐涧道是“先歇着,有什么事明天再说,听到号角也不用着急,这几天胡人攻城,早上聚兵是常事。”

薛凌点头,他便转身退了去,薛暝复问刚才为何,薛凌关上门,行至窗前,拉开糊纸,看院里唐涧正和齐清霏笑闹说啥,陈泽还坐在门口摆手不肯起,

那狗坐在一旁,舌头伸的老长。

她气叹的比那狗舌头更长,凝神听罢周遭无人,方无奈轻道:“我以前在齐家住过。”说着指了指了窗外:“那蠢货……定能认出我来。”

薛暝跟着往外看,又听薛凌道:“她认不出我,那俩畜生估计也要认出来了。”撑了一整晚的那口气散去,人又像瞬间要垮掉,她自撑着窗棱处,嘲道:

“可能这种事,就叫报应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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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暝对她在齐府时的经历所知不多,当初送齐清霏走时,他也还没跟在薛凌身侧,只知道齐府下场不太好,以为是薛凌手笔,为此自伤。此情此景,找不出旁话,劝道:“巧合而已,何来报应。”

薛凌透过糊纸再看,唐涧和那齐清霏似乎甚是交好,两人说笑间,齐清霏乐的手舞足蹈。应是看着豹子真不咬人,陈泽伸手要摸未摸,在那躲闪试探。

军中枯燥,城中苦闷,有这么个小姑娘闹,招人喜欢也是常理。只齐世言死了也没几月,不知齐清霏得到消息了没。

按理说应该是得到了,跌于高台,殁于陋室,焚于汹火,她知道自己爹死的这么难看,居然还能笑出来?

薛凌久不答话,薛暝又道:“她来是她要来,与咱们毫无关系,为何苛责自己……”

“不是她要来,是我送她来。”薛凌松了手,耸肩无谓道:“随便吧,随便吧,随便找个地儿歇了,再想后事,总之,白日若给她瞧见,这活儿就干不下去了。”

她往里屋走,薛暝跟上又听见她自言自语:“真是怪的很,以前是假的,怕人认出真来,而今是真的,怕人认出假来,太怪了。”

薛暝不知这些过往,听来也没觉什么报应,反心下生疑,好端端的,薛凌将个小姑娘送到宁城来做什么,用的上还能说过去,这会分明是只能添乱,解释不通啊。

再听薛凌语气多有自艾,他不敢细问,另轻道:“也许不是如此,不然我着底下再仔细查查,她究竟怎么回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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