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雷婚(14)

 

白家四少爷疑惑的皱眉,审视着管家呈上来的脏布巾,这确实是白家独有的布料,颜se更是玉狐本家才有资格使用的染料。

但这是内衣专用的软布,别说乞丐,连贴身仆役都很难有机会偷到它,看看上面这笨拙的手工,为何还多此一举做成襁褓巾?

白家四少爷思考着,然後依循着习惯找起那封奇怪的信,翻开书册时,展开的信纸正巧对到了一个字。

侄。

直往……感觉思绪好像抓到了什麽。

彼岸寄来的信……这指的该不会是真的「彼岸」?港口的对岸?

小乞丐、襁褓、直侄往、对岸……

那些小乞丐难道是──!!

白家四少爷猛然站起身,打算派妖追回那些孩子时,视线滑到後面的「问安」二字後,马上灌下了一大口凉掉的茶,稍微平复了半晌,吩咐了些杂事打发管家离开。

问安……这句话不是单纯的招呼语,而是希望他能在白家眼皮下保护这些侄儿的暗号,看来这些孩子是擅自跑来的。

想起了黑尾仓惶不安的逃跑,还有白桂失神落魄的归来,白四少爷烦躁的甩起尾巴。

首领停下摆弄茶碗的手,侧过头看着白四少爷顶着一众大妖打量的目光进入会堂。

反正也无心继续这场乏味的会议,首领把茶碗一抛,敷衍的摆摆手後起身走向白四少爷,大妖们尴尬的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,谁都不敢吭声。

何事?首领双手抱x,由着白四少爷领着他到偏远的院落,这位仙阶首领一向我行我素,谁的面子都不给,只有少数存在能让他稍微拨出一些耐心,正巧白四少爷正是其中之一。

狐族首领外表冷漠,但却爆躁易怒,这些年来谁都没有办法0透他的脾气,深怕说错一个字就会惹怒他。白四少爷也不愿冒这风险,b起组织语言,他决定先把奇怪的信递给了首领。

首领微不可见的挑眉,白四少爷的信给他做什麽?虽然内心是这样想,但修长的手指却不自觉得轻抚上这熟悉的笔迹,x口深处冰冻许久的心弦微颤。

看到首领的眼神的变化,白四少爷抓到机会,马上把那脏兮兮的布巾拿到对方的眼前。

不明的东西突然占据整个视野,首领反sx的想要後退,但还没动作前,布巾上熟悉气味瞬间扑鼻而来,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,金眸瞪着乌渍下歪歪扭扭的针脚,当终於意识到这是什麽东西时,冰冷的表情瞬间碎裂。

这麽多年了,白四少爷终於在首领的身上,重新看到白家七少爷的影子。

四姊弟们用白家给的钱买个两个馒头,开始讨论起之後的打算。

虽然当时夸下海口的想单方面断绝母子关系,但是委屈的情绪过後,还是舍不得就这样离去。

爹早说过了他们在白家并不受到欢迎,被赶走不是理所当然吗?他们千万里的寻找过来,只是想要见娘一面而已……远远看着就行,然後就回家。

老三嚼着馒头,怯生生的望向大姊;老二抓着尾巴,眼睛很红,沙哑的哀求着想再回去白宅外蹲着;老大哄着怀里哭泣的老么,面se凝重的思索着。

虽然嘴上说着被讨厌也没关系,但是毕竟生命中缺失的至亲,四姊弟对於「娘」这麽名词依旧抱着憧憬和幻想,想要有娘疼ai,想要娘抚0。

老大很怕,这一次大家被伤的那麽惨,还要不顾一切的再去白宅挑战,会不会到了最後只是让美梦碎的再也拼不回去了?真的要不撞南墙不回头吗?

会不会更甚着,「娘」成为了他们最大的恶梦?

在短暂的沉默後,弟弟的哀鸣声一起头,连老大也终於痛苦的落下了眼泪,看到一向稳重的大姊都哭了,剩下两个妹妹也憋不住的放声大哭,虽然是在不起眼的巷弄,但悲伤的哭声依旧引来路过妖族的围观。

回荡着哭声的巷弄吹起了一阵飘着薰香的微风。

小白狗下垂的耳朵却猛然的竖直,警戒转头的吠叫,而老么的预警能力更是四胎中最敏锐的,三姊妹听到警告时却还没来得及开始防备,站在最外头的老三马上两脚一空,後背撞入一个散发着淡香位的x膛。

放开我!放开我!

老三幻化成黑狐狸往禁锢自己的手腕用力咬下,这双手臂却依然没有松开,老三一边尖叫一边挣扎。

老大和老二对看了一眼,马上抬手往陌生妖族攻去,对方虽然没有反击,却灵巧的闪避掉攻击,一对二却连对方的兜帽都没有办法扯掉,完全望尘莫及的力量差距让两姊妹气急败坏的嘶吼着,深怕妹妹有任何不测。

陌生妖族听到了吼叫声浑身一颤,像是突然惊醒过来,老三趁机挣脱,四姊弟挤成一团,警戒的瞪着手臂上流着鲜血的绑架犯。

对、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要吓到你们的……

兜帽下传出好听又沉稳的声音,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恶意,妖族脱下兜帽後跪坐,露出的一头银发如瀑布般滑落,委地的发尾沾上尘土。

四姊弟瞪大眼睛,不只是因为对方昭然若揭的玉狐身分,白狐一脸忧心忡忡的示弱,搭配这副无与lb得的美貌,让小妖族的警戒心瞬间蒸发了一半,玉狐族原来都长得这麽漂亮的吗?爹这样平凡的犬妖,真得跟这样漂亮的狐族有过恋情?!

发现四姊弟的态度正在软化,妖族很快得抓紧机会,轻声的、紧张的喊着滚在舌尖无数次的四个名字──

梅──炸着尾巴的老三愣住了。

兰──老二得耳朵竖起。

竹──小白狗忐忑的汪了一声。

菊──老大眼中的防备变成了困惑。

姊弟们剩下的最後一点敌意,在对方准确的叫出自己的名字後瞬间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和不安。

虽然没有敌意,却依旧无法掉以轻心,老大警戒的把弟妹们拉到身後,才被白家族赶出来,现在又追来了一只玉狐,她不能不防。

请问你是谁?

菊强压着颤抖,故作冷静得问着眼前一脸悲伤的玉狐。

虽然相隔多年未见,白桂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的小地瓜。

他们哭泣的背影让白桂si寂许久的心脏开始发疼,千言万语都无法形容的感情正在x口滚痛。

宝贝,别哭,爹在这里──

当白桂意识到的时候,他的身t已经率先行动,手上正紧紧的抱住了孩子,手臂流着血,耳边是小地瓜们恐惧得尖叫声,赶忙松开手,懊悔着自己怎麽就这麽冲动,看看孩子们都被你吓坏了!

你是谁?小地瓜的问话像是一把桶穿心脏利刃,白桂脸se发白,想开口,但是舌尖却彷佛被打上了si结。

九年,足够让四个孩子们长大,并且千里迢迢的来寻找他;但是身为父亲,而且还是仙阶修为,这麽多日子以来脑中只想着报仇和醉生梦si……连踏离开白宅的勇气都没有,恐惧再次面对黑尾已经消失得现实。

因为他的懦弱踌躇,让孩子们吃了那麽多苦。

……对不起,我不配当你们的父亲。

酸涩又懊悔的情绪让白桂眼角一红,一串串眼泪滑落,四姊弟们看到眼前的玉狐突然哭得唏哩哗啦,全部都僵住了,他为什麽要哭?

……

小白狗探出头,看到玉狐玄se袍摆不知何时伸出的一小节白se毛团,眼睛一亮,三步瞪作两步的冲上前,不顾姐姐们的阻止跑到白桂的眼前,仰起头看着玉狐有点不知所措的脸,确认对方没有恶意後,试探x的走向那一小节白se。

白桂看到竹的动作,配合的把整条柔软蓬松的大尾巴露出来,小白狗无法化形,但也因此身t的记忆远b起化型已久的三位姐姐更加的深刻。

竹伸出前足r0u,看着自己的两前腿完全陷入了对方的银尾中,sh漉漉的小鼻子轻轻嗅闻──没错,这是他幼年记忆深处,曾日夜陪伴着他酣眠的柔软味道。

是娘。

味道不会骗妖,小白狗在得出答案後,往前一步,如倦鸟归林般轻靠上白桂的腿边。弟弟的一句话,让三姊妹们刚筑起的高墙马上轰的坍塌,脑中一片空白,愣在原地动弹不得。

白桂原以为需要用更多时间才能证明自己的身分,没想到眼前的小白狗一下子就认出了他,心中被感动和父ai填塞的饱涨,微微颤颤得伸出手,笨拙的抚0着竹的头。

心中正犹豫着要怎麽样才能让另外三个孩子靠近时,不远处的影子顿时像pa0弹一般飞奔过来,扑入了白桂的怀里。

孩子们管不了自己身上多臭多脏,争先恐後的挤在白桂的臂弯中,sisi抓着他的衣襟,深怕他们眼前的娘只是空虚的幻影。冲动过後发现白桂看起就很高级的衣服被他们蹭上了泥土,连忙羞窘的想要挣脱,但却换来一双收得更紧的双臂。

梅兰竹菊……我叫白桂,是黑尾的伴侣,是你们的另一位父亲。

白桂柔声地说道,小妖们最後一点的不安也在听到黑尾的名字後终於落地,眼眶一红,除了点头以外什麽都说不出口。

你没有讨厌我吗?不会赶走我们吗?

怎麽会呢,我很ai很ai你们啊……对不起,你们一路找过来一定很辛苦吧?

小妖们很开心,高兴得眼泪都停不下来,他们终於找到娘了,爹骗妖,娘ai着他们,他亲口说的!

我们回去吧,白桂抱起四个孩子,对着他们灰扑扑的脸颊又蹭又亲,温柔的微笑。

但是四姊弟们却直摇头,咕哝着白家的妖好凶,他们不要去白家,然而并没有看到白桂在听到她们的低语後,眼神中一闪而逝的狠戾──敢欺负他的小宝贝,准备拿命来悔罪吧。

听到孩子们肚子发出响亮的咕噜声,白桂马上换回笑脸,朗声说既然讨厌白家,那麽就不要回白家,爹爹带你们去住最好的客栈,买最漂亮的衣服,吃最美味的食物!

四姊弟们欢呼,老二兰马上自告奋勇的说,不回白家,我们回黑家!爹看到娘回来一定会很高兴的!

白桂愣了一下,眯起眼,露出风华绝代的笑容。

好,我们回家。

白桂并没有如愿以偿的跟着小地瓜们回黑家。

b起冲动又任x的白七少爷,白四少爷做事和思考显然更加周全,及时在城门口拦截下了打算丢下一切离开的首领。

位於城都中心最高级的客栈一号房内内,白四少爷给自己到了杯茶,对初次见面四个侄子nv露出了微笑,指着桌上的食物让他们趁热吃。

洗过热水澡、换上乾净衣服的四只小妖紧张的挤在一条大长凳上,看着摆满喷香料里的大桌,吞着口水,但是不敢轻举妄动。

这四个孩子的雅致外貌像白桂,但是谨慎沉稳的个x却像黑尾……白桂一身族已毁天灭地的仙阶修为,内在却是个感x又任x的笨蛋;黑尾虽手无缚j之力,但x格谨慎又懂得权衡事态──从以前就觉得他们俩很配了。

看着这四只集合两位父亲所有优点的小玉狐和小雷犬,白四少爷有点羡慕。

满室的沉默很快被推门的声音打断,去而复返的白桂捧着一个刷上黑漆小盒走了进来,看到他被洗得香喷喷的宝贝们,满意的微笑,把小盒摆到饭桌上,拿出四只作工jg巧的银镯。

小地瓜们金眸一亮,这四个镯子上的花纹分别是梅兰竹菊,这不就是他们的名字吗!一想到这是娘要送给他们的礼物,孩子们的小手已经忍不住的伸了出来。白桂蹲下身帮孩子们套上银镯,笑咪咪的看着他们兴奋的脸庞。

这是他用离开的短暂时间内紧急炼制出来的防身法器,除了抵档攻击之外,也能隐藏气味……

虽然坚信自家的宝贝们是全妖界最漂亮的宝贝,根本不需要遮掩外表,但还是抵不过孩子们的请求和白四少爷的劝说,妥协的施加了保护之外的法术。

藉着孩子们用餐的空档,白四少爷跟狐族首领谈起了正事。

虽然妖界的移动迁居很自由,但那是仅限於平民百姓之间,贵族或是高阶修行者,分别代表政治力和武力,上述两者的领地移动是牵一发而动全身。

尤其白桂的身分更是两着兼具,如果没有谨慎行事,只会让两个领地陷入混乱,更甚者是被高位者猜忌、被视为威胁。

届时,白桂跟黑尾的生活将永无平静之日,黑尾深谙其苦,才会选择断绝跟白桂联络──

狐族首领撑着头,苦恼着不只有天道,全妖界都在阻挠他跟黑尾在一起。

苦恼着要写得多深入,莫仔真的写不出太过弯弯绕绕的剧情

因为见到娘亲而心安的四只小妖们,卸除了警戒和紧绷後,开始有余力去观察狐族城镇的繁华和热闹,四颗小脑袋攀着客栈的窗台,小眼睛圆溜溜的看着妖来妖往的大街。

身为仙阶等级的傻瓜父亲,白桂怎麽可能会让他的小宝贝们失望?

白桂的左手牵着老大,右手牵着老二,把老三放在肩头,让老四趴在头上,小地瓜们兴奋的东张西望,不时的向父亲和四叔询问着见到的新奇玩意,可ai又纯真的模样让玉狐既心疼又柔软。

想吃这个吗?想玩这个吗?想买这个吗?白桂的问话几乎没有停过,巴不得把整个大街上的零食玩具全部买下来。

但四个孩子却有志一同的摇头,好奇归好奇,但是小地瓜们并没有拥有的慾望。

跟在後面的白四少爷露出了赞赏的眼神,黑尾和小地瓜们生活虽然是困苦了些,但并没有疏於教育正确的金钱观,侄子们不虚荣也不贪婪,真是越瞧越讨喜。

但孩子们的懂事,却让白桂身为爹爹的雄心壮志正开始r0u眼可见的扁下来,白桂不讳言自己正试图用物质来弥补对孩子的亏欠。

刚重逢才不满一天,就想要孩子们对他任x、对他撒娇,是不是过於焦急了?

想要什麽都可以喔。

白桂的语气透着浓浓的宠溺,但却让白四少爷从脊椎到尾巴尖瞬间窜起冷意,长袍下的尾巴猛然的炸起──

怎麽就忘记了,这笑容满面的玉狐,几个时辰前还是位喜怒无常的暴君……

真的什麽都可以吗?

对於白桂身为狐族首领的身分和过去残酷的风评一无所知的小妖们,心里头认定这只是大妖们一贯哄孩子的话语,但对长期缺乏娘亲宠ai的四姐弟来说却十分受用,就算是场面话也很高兴。

──杀戮亦或是抢夺,「什麽都可以」。

彷佛能听到白桂的内心话,那张温柔的脸看的白四少爷的脸se有些苍白,要期望白桂能因为与侄子们的重逢,就马上摆脱这九年冷血暴君的思维果然还是太简单了……

因为白桂使用了妖术,使得周围的妖族都没有发现身边出没了这位闻风丧胆的杀神。

而且平常的首领出门都是坐大轿子,道路也都会净空或是分配卫兵驻守,谁会想的到他会像寻常的父亲一样牵着孩子逛街买东西?!

白四少爷艰难得咽下口水,深怕下一秒会从小侄子们的口中听到经世骇俗的答案,要是能用钱买的到是最好,但他们之前的表现看来,似乎并没有这样的物件存在。

金银珠宝还好办,但要是是用钱买不到的东西……

娘,我想要酱油。

咦?小孩子冷不防给出的答案,不只是让白四少爷愣住了,连白桂也傻了,应该是听错了吧?

……可以吗?酱油。

肩膀上的梅撒娇的蹭着白桂的银发,重复她的愿望。

好了,这下真不是听错了,面对老三期盼的目光,白桂点头,心中无奈的苦笑,这可怎麽办,他不知道哪里可以买的到酱油。

然後,白桂感觉到左手被轻微的摇晃,低下头是一脸忐忑的老大,白桂柔声问,菊想要什麽?

老大欣喜的用一双小手包裹住白桂的掌心,娘,我想要黑醋。

醋?

娘!我要米!!

发现姐姐跟妹妹都要求了,兰用力的抱住白桂的右臂,朗声喊道。

白桂终於从三姐妹的连环轰炸中恢复冷静,一脸镇定的仰头看着还没有说出愿望的老么,竹发现了娘的目光也低下头与之对视。

竹呢,想要什麽?

头顶的老么歪着头想了一下──

可以,要盐吗?

清楚了解到四个宝贝们的喜好与众不同,白桂此时不慌不乱的说好,然後唤来身旁的白四少爷,要他去打听城里最好的商铺在哪里。

白四少爷面se不改的应下,但心中的疑惑却始终在脑中打转着,小孩子会喜欢的东西,难道不是漂亮的衣服、jg致的玩具,或是别的小孩手上的零食?虽然这些容易取得的要求的确是让他放宽心不少,但白四少爷却转而开始担忧他可ai的四个侄子不会是苦日子过的太久,连喜好都不像个孩子了。

谢谢娘!

四只小妖知道自己的要求被接受了,各个面露喜se的对着白桂道谢,这些东西我们家常常缺,如果能带点回去,爹会很高兴的。

你们想要这些,是为了黑尾?白桂感觉心里尘封许久的一角正轻轻的松动。你们说……黑尾会高兴?因为这些再简单不过的柴米油盐?

对阿,小地瓜们点头,笑得很开心。

心底的暖流像是涌泉般从尘封的角落缓慢的溢出,过去的回忆带着气泡的咕嘟声逐渐清晰了起来──在那山脚下的小屋里,平淡简朴的那些日子,是他过去最幸福的时光。

被仇恨和愤怒遮住了双眼,怎麽就忘了呢?当初只带着一封信就出离开白家的自己,就只是想跟黑尾在一起,想平平淡淡的相守。

这个,你们是哪里找到的?白桂掏出坏里的襁褓轻声问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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